必要之恶

其实这篇我早就想推。不过想想还是会开完了再说。昨天会开完了,可以说了。

你们最近肯定注意到一个事情,就是开会期间,有大量雷人提案。

比如什么取消醉驾,代孕合法,产假3-6年,春节多放假三天,取消小学生家庭作业,取缔校外培训机构之类的,绝大部分就是鬼扯的存在。

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毫无疑问这些能够提案的人,肯定是世俗意义上的精英。

比如建议取消家庭作业的这位,医学博士。

比如建议取消醉驾的这位,基本提案大王,每年都要出来刷存在感,代孕合法也是他提的。这人法学博士。

其他那些你们觉得奇葩的提案人你们也可以去查履历,不是教授博士,就是民企董事长,演艺明星之类的。

有人会说,这不就是哗众取宠刷存在感么,很正常啊。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我们两会里有这么多这种人,为什么媒体要热衷报道这些荒谬的事情?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点。

先说一点,其实吧,中国这些雷人提案,搁在全世界,算还可以的了。

比如说你们可以搜搜美国国会,那些议员老爷们提过多少奇葩的玩意。比如卢比奥提案说不许华为收专利费,已经收的要赔偿;比如众议员杰罗尔德曾经提案建议财政部发行几枚万亿美元面值的硬币然后一劳永逸把美债都还清了。其他什么涉及外星人啊平权法案的鬼话,那是族繁不及备载。

国外的政客这么干,大家或许都能理解。毕竟那是为了刷存在感嘛。国外有句话,叫no news is bad news。你这个人没有新闻版面,就不好混了。只要有人报道你,有人关注你,哪怕是负面新闻,对你也是有利的。

但我们很清楚知道,不管是治理国家处理大事,还是具体涉及普通人的基层小事,那靠的肯定不是这类鬼扯提案。

事实上全世界你都可以看到,议会里的人,喜欢这么鬼扯。行政条线的人,一般还比较收敛一点。比如历次两会,你看看奇葩发言,奇葩提案的,是不是很少有官员军队的代表?

现在直说了吧,议会的人,其实换一个词可能更贴切,叫民意代表。在中国,虽然你很多人可能觉得开两会的人不是你直接选的,所以你可能觉得代表性不足。但是实际上,这些各种奇葩的提案,发言,鬼扯,的确都是民意的一部分。你去类似微博那些地方看看,各种奇葩呼吁,各种自以为很高明其实完全键盘侠的鬼扯还少么。你信不信如果设个门槛说比这个门槛多的钱统统没收再全国平分,也能有一大堆人支持。

我之前写过《吃灯泡的人》,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奇葩的人真的很多,多奇葩的都有,完全有很多人的脑回路你无法理解,匪夷所思。

所以,所谓的民意机关,其实本质上不是为了解决问题的,是为了把各种奇葩的人,奇葩的意见汇集起来。

提供这么一个平台,让奇葩的人有个讲话的机会,能够讲鬼话,放放毒,其实也有一定必要。因为一方面,偶尔一大堆奇葩里是有一些真知灼见的,而这些点很可能是做实际工作的人没注意到的。另外一方面,其实有个比喻好,这玩意就类似A片。没看过的人都觉得很神秘,看过的就那么回事,你让这些人出来讲讲,很多人就会恍然大悟,哦,原来也就是这么回事,没啥了不起。

和国外的区别就是,的确我们这些代表看起来似乎权力小,美国国会那种权力很大;我们这个大部分人也就1年刷一周左右的存在感,那些人可是天天刷。说实在的,你觉得有啥本质区别?

其实没有。无非就是人家把这个当一个大事,选出来都要花很多钱搞很多事情,然后大家假装很认真的在分预算分位置,然后动不动出来表演刷存在感。我们这呢,每年给你一次机会,想说就说,想放炮就放炮,想鬼扯就鬼扯。

以前信息不发达时候,很多人老对这玩意有幻想。现在你看到了,一大堆毫无疑问世俗意义的精英,就是会干这种事情。西方的例子已经告诉你了,就算如你所愿搞了你认为很合理很公平的选举,其实大概率还是这帮人。但是可能这些人就要拿更多的钱,分更多的资源。而且那时候可能就不是提案而是立法不让补习了。

到时候,这个图说的,可能就会变成现实。

所以前些天其实也不少人骂,觉得搞这个会何必呢?劳民伤财。但是,现实上就是得搞。虽然很多实事并不是他们干的,是脱贫攻坚扎根基层的党员们,是抗疫冲在前线的医护人员,是戍守边关的战士们,是各级主要主官们。但是,你总得给个机会让他们试试,让他们祛魅下,让全国人民看一看。

当然,我并不是一棍子打死。事实上不少提案议案还是很有水平,很有见地,也的确解决重大问题,具体问题。具体每年都有网上公布,书店一般过段时间也有白皮书卖。但是,那些正经的、切实的玩意,媒体不关心,网民不关心。很多人甚至于不知道有人提了,也不知道不关心具体是谁,这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考虑到这一层,你就发现,这一套,还是蛮适合国情的。鬼扯的人也不是不给你讲,还是让你讲,哪怕浪费点时间资源也是可控的,至少还是让你讲了,也让全国人民看见你鬼扯了,就算必要之恶吧。干实事的人还是让他好好干,不要受干扰。

当然,有人说,你这不就少了监督么。问题是,监督从来不是靠刻意对立掣肘扯后腿的,你看见的那种你以为是监督其结果就是分赃,无非是把非法的变成合法的。比如你上台给他办事,下台安排你亲戚去他公司拿高薪,你说算不算腐败?实质上你就知道是,但是形式上那就不是。

真要监督,其实老头子当年开出来药方,也的确好用。至于为什么后来不用了,宜粗不宜细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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