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快别乱类比了》既然又聊到太监这个事儿,那么这问题其实很多人都有误区,也值得聊一聊。
绝大部分中国人,不管你看戏还是不看戏,其实你都严重受戏文史观的影响,比如东宫vs西宫,忠臣vs奸臣,国舅vs太监,老皇帝昏庸太子是庶出还被迫害等等。那么大部分人对印象当然是不好的,你印象里太监不是武林高手,就是一直不断迫害各种大臣,然后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PS,其实大部分的宦官是没资格叫太监的,比如扫地的做饭的点灯的敲钟的这类。不过为了照顾大部分人的阅读习惯,下文也就不仔细区分了)
但是,众所周知太监早就割了,绝大部分都是很小时候入宫也没后代,你就算造反成功,图个啥呢?
我有儿子,有家族,造成功以后我们是皇族,失败了杀全家,这个赔率可以做。
我没儿子,就一堆亲戚,成功了他们享福,失败了杀全家,这何必呢?
而且你要知道,太监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后代。
那就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就算人家想和你太监结盟,怎么结呢?
要知道,古代家族结盟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联姻。两家人变一家人,同气连枝,有好处一起分,有祸患一起扛。而且如果生了小孩还有可能有感情。这才靠得住一点。
什么斩鸡头烧黄纸赌咒发誓这没啥用。
可你太监就不能玩这个。你说某大臣的儿子和你亲哥哥的女儿结婚,有啥用?你哥哥又不是太监,也见不到皇帝,是不是?
所以很清楚,太监就是皇帝的一把刀,是干脏活用的。基本上太监很难成为独立的政治力量。
但是有人可能有疑问,说赵高,东汉末年常侍们,中晚唐的李辅国开始还有神策军可以废立皇帝,这咋说?
这个要区分啊,汉和唐,这个是不一样的。和后面的宋明清更不一样。
汉朝,我就说下曹操你就秒懂了。比如曹操,被骂“赘阉遗丑”,为啥呢,因为曹腾嘛。曹腾和曹嵩是养父子关系,但是你觉得关系差吗?不差的,还可以的。而且曹家不管咋说基本是望族。虽然被骂,但是,骂归骂,你看其他几个东汉大太监,不一样和地方望族有关系。你去查荀彧,袁绍等人,他们家不一样和太监不清不楚。
那时候家族出个人去做太监,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那时候太监并不完全和皇帝站在一起。
但是唐朝则不一样。唐朝的皇帝,前期愁关陇贵族,后面怕地方藩镇,李三郎政变时候太监帮了大忙,因此很自然的也要用太监。后面安史之乱的时候,李亨也是靠太监。而且现实来说,你不靠太监,你靠谁呢?
再到后来有了神策军,太监就更抖了。甚至于一度出现奴欺主,这主要还是因为藩镇的缘故导致在朝文官的力量不足。
那时太监权力变现的方式,主要就是通过收养子。你可以去查查看,唐朝时候太监收养子没啥问题,但是普通大臣尤其是武将如果你敢收养子基本等于想图谋不轨。
等到后面理学兴起,旧模式就不好使了。
为何?
一方面,纲常伦理为代表的等级制的基础是啥?是血缘。你是我家的人,才有这一套,你根本不是我家的人,讲啥子。
另外一方面,科举之后,官僚这种形式比起过去贵族那种形式更好使。文官们的根本利益一致了,不需要搞老一套。而皇帝却有更大的诉求来制衡文官。
但偏偏君主无过论,你哪怕明知道大太监都是狐假虎威,你也不能明说,你也只能攻击太监,不好直接攻击皇帝。
于是你看魏忠贤抖起来时候生祠遍地,杀得东林党难以抵抗。但是当朱由检翻脸,他就束手待毙。
而李莲英小德张之类的更是没啥用。
权力不是无缘无故冒出来的,你总要有个凭据。要么血统,要么事功,要么联姻。皇帝有血统,武将有功勋,文官可以办事可以联姻,太监有啥?太监只能做工具人。所以不可能是一个独立的政治实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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